酹江月

【伦克伦】孤星

*设定来自《冰与火之歌》,有魔改,以及一点点克系元素。

*伦纳德中心,克出场较少。

*会有一个克莱恩视角的姊妹篇。

*正文7k左右。


Summary: 他是撕破长夜的一颗孤星。


        挂着银铠与毛皮的男人带着一身寒气与雪屑,矮身钻进门内。他手忙脚乱地找到打火石点燃了壁炉,四周冰冷黝黑的石壁才开始慢慢升温。他咕嘟咕嘟灌进满满一缸滚烫的热水,将几封凝霜的信件靠近壁炉烘烤。

        片刻,他舒适地躺进毛皮沙发里,将穿着靴子的脚搭在矮几上,就着明暗摇曳的火光将信展开,信上恰好映出一双绿色的眸子。

        “野狼变异种……极其凶残,具有高度智慧,可以领导狼群……”​伦纳德轻声读出信件上的话,皱着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

         手无意将玫瑰枝上的枯叶悉数揉碎,这株玫瑰是塞上难得的稀罕物,尽管伦纳德用碎布和棉花悉心包裹住枝干,送来时娇艳欲滴的花苞仍然在开放前便有些许凋零。不过,他的祖父总是不动声色地满足伦纳德所有有理无理的要求。

        一个月前他向祖父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询问了一些狼群中奇怪的现象。这些信件恰好证实了他部分猜想。

        帕列斯随信附了一个精致的吊坠,镌刻成一个时钟,​指针是有十二个环节的蠕虫。信中言简意赅地说明道,需要时将其捏碎,同时诵念“命运”,以及其效果限制云云。伦纳德细细把玩了一阵,将它同信件一起收进怀里。他的手在触碰到某样东西时仿佛被硌到似的顿了一下,随即半认真地抱怨道:“守夜人几乎从不脱衣睡觉,怀里还真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寒夜寂静,城墙上用于照明的炬火噼啪作响。朔风吹在银铠上,划出了几道白痕。

        伦纳德​短暂地将手从剑柄上移开,边摩擦边放在嘴边哈气,防止双手冻僵而导致反应迟缓,同时碧绿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城墙外苍莽的森林。他有一双比绯月森林中的野狼更锐利的眼睛,足以在游骑兵队伍中夸耀。

        忽然,他的眼睛捕捉到森林的阴影中有影子闪动,毫不犹豫便铿地一声拔剑出鞘​。

        他身边的队员​鲍勃随即也发现了异常,不到一息之间,整个游骑兵小队已是剑光森然。

        伦纳德却嗅到了一丝异常:作为神秘恐怖的怪物,野狼群相当狡猾,它们的进攻常常悄无声息,一旦出动便势如雷霆,像一只毒牙深锲进守夜人部队的咽喉,鲜少像这样露面之后就杳无踪迹,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前功尽弃。​

        伦纳德心中转过几种可怕的假设。

        就在伦纳德从下属手中接过​银制护目镜,带头上前进一步探查时,发生的那一幕让他数次午夜惊醒,大汗淋漓:

        一只体型巨大的野狼仿佛撕裂了虚空,以一种宛如鬼魅的速度瞬间窜上了十几米高的长城,血口中腥臭几乎令他窒息。

        他顿时如坠冰窟,已然僵直的身体下意识以剑格挡,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剑连同自己的身体恐怕也难以抵挡半秒。

        预想中身体传来的剧痛以及濒死的黑暗并没有发生。在伦纳德眼睁睁地看着野狼腾空越过自己​,如疾风般扑向游骑兵队员的一瞬间,他感到喉咙仿佛被扼住,可恶的命运肆无忌惮地指戳他的脊骨,嘲弄他的渺小。

        他猛然疯狂地冲向后方,可在他的剑落在任何实质上之前,野狼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断肢碎肉,​也没有一名队员被整个吞下,只有野狼呕出的漆黑液体、三个月前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在长夜城堡纵火并逃离的罪犯的尸体以及仍不住颤动的火光,昭示着这并非伦纳德一人与那可怕怪物的生死对峙。

        伦纳德满脸冷汗地跪倒在地,拒绝了队员们的搀扶。

        从那以后,伦纳德每一个梦里都会出现那头野狼:在他与它瞬息的对视中,他看到它有一双特殊的眼睛。​


        守夜人是一支古老而光荣的军团。在古老的时代,北境三国常常面临异鬼的入侵。它们残忍凶悍,所到之处村庄与城堡都沦为废墟,传言它们拥有超出理解的能力,整个北境的生灵几乎被屠杀殆尽。在查尼斯的带领下,异鬼被击退,同时建造了抵御异鬼入侵的长城,查尼斯的部下便是守夜人军团的前身。

        那时守夜人军团​的主要成员都是显赫的贵族,人们将守夜人视为保护北境的英雄。

        而随着异鬼的销声匿迹,人们渐渐忘了来自北方的威胁,贵族们也贪恋南方温暖的气候,守夜人的地位逐步下降,死囚和私生子成为守夜人军团的主要构成。也正因如此,守夜人军团是北大陆为数不多平民通过努力也能登上高位的地方。

         当然,伦纳德并不是死囚或私生子的一员。他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长孙,他的祖父虽早已不再涉足家族事务,但仍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伦纳德却并不姓“索罗亚斯德”。伦纳德的父亲,索罗亚斯德家族最骄傲的儿子,帕列斯的亲子,统辖包括长夜城堡在内的广大地区的领主,在一次朝见中死于南方皇室的权力倾轧。他的母亲由于怀有身孕不便随行,产下他没多久也过世,他作为遗孤被势力主要覆盖于北境的黑夜教会收留。经此一事,索罗亚斯德家族与王室暂时反目,便转而亲近黑夜教会,黑夜修道院的院长阿里安娜女士亲自为他赐名:伦纳德·米切尔。但王室与贵族毕竟利益相连,与黑夜教会达成的联盟没过多久便形同虚设。伦纳德来到这里,一方面是由于他对古老光荣的守夜人军团的仰慕,另一方面也是帕列斯为了保住他的无奈之举。

        野狼群在异鬼销声匿迹后取代了他们在长城外一带的地位,与守夜人军团对峙多年。野狼群并没有异鬼那样凶悍的实力,却相当狡猾。在一些酷寒的年份,它们便会成群南下,突袭村庄与城镇,掠走牲畜,鲜少攻击人类。​否则,如今的守夜人军团可能根本抵挡不住对长城的攻击。

        伦纳德对于这群野狼却没有其他守夜人一样的仇视。它们强大而美丽,狡诈而聪慧。伦纳德对它们就像对待大自然一样,敬畏而热爱。当然,这是不能为他人所知道的,否则伦纳德可能就要被送去王都的异端审判所了。

        直到三个月前,野狼群出现了某种异动,才有了大规模的攻击行动。

        据伦纳德的观察,它们的智力似乎相比原本还提高了一个层次,此外,狼群中出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巨大个体,伦纳德怀疑是由于它的指挥,狼群才会出现反常。


        伦纳德在接到帕列斯来信的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长夜城堡的高级指挥官,一个姓氏显赫的私生子,劳伦斯·斯图亚特。

        “你最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可能为了你的臆想就放你出城探索,要我说,守夜人小队出现牺牲很正常,只有靠着家世晋升的小孩才整天哭哭啼啼闹着要出城找野狼报仇。”

        话音未落,闪着寒光的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伦纳德沉声道,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守夜人的牺牲不是理所当然,凭借献殷勤上位的懦夫不会理解什么是勇气和牺牲。


        伦纳德靠在城墙上,呼出一团白雾。熟悉的幽影出现在他身侧,灰色深邃的眼眸,过高的发际线,嘴角温和的笑意,正趁着闲暇抽一口烟斗。伦纳德眨眨眼,那记忆里流泻出的幽影便消逝了。他问自己,为了一个猜想,就打破守夜人少于十支小队不得出城的禁令,是不是太激进了?

        他自己也在惧怕一种可能,就是或许这才是他希望的结果。在那场悲剧中,死的若是我就好了。简直像是魔鬼在蛊惑他一样,每每故人旧影在他意识游离时出现,这念头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但一种勇气坚定了他的信心,为了哪怕一丝可能,他绝不会后退半步。


        邓恩·史密斯,守夜人游骑兵小队的队长,有一个朴素的名字。他也是守夜人军团中为数不多的清白者,完全靠自己的功勋一步步晋升到这个位置。伦纳德还记得他终于有资格穿上象征守夜人身份的黑衣时,就是队长为他的誓言做了见证:


“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将不戴王冠,不争荣宠。


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


长城上的守卫,


抵御寒冷的烈焰,


破晓时分的光线,


唤醒眠者的号角,


守护王国的坚盾。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对于这段誓言,队长还曾对他说过,他从不后悔加入守夜人,只是遗憾于完不成对一位女士的诺言。

        年轻的伦纳德当然不曾咀嚼过其中滋味,只是由于其浪漫的天性而有所触动,但这触动自然不及加入守夜人的兴奋带给他的影响大。现在回忆起来,懊悔的海浪几乎将他吞噬。

        守夜人的誓言——尽管听来艰苦而悲壮,但其所铸造的守夜人精神支持守夜人军团成为帝国最为强大的军队,哪怕有大量死囚涌入,守夜人军团依旧秩序井然。伦纳德无心于权力争斗,弑父之仇他始终铭记于心,但也明白皇室斗争绝非现在的自己所能涉足。况且,他虽然厌恶贵族们迂腐的观念,却始终将国家的安全视作自己的责任。父亲已经被扣上叛乱的帽子,伦纳德绝不会让这项莫须有的罪名成为事实。

        伦纳德加入守夜人军团之后的晋升速度是惊人的,他作战勇敢,知识丰富,再危急的情况也总显得游刃有余。尽管他相当于是来守夜人军团“避难”的,却将守夜人军团怀有一种堪称崇高的感情。

        在来到这里之前,伦纳德是一个领口绣着繁复花纹,漫步在河边,吹奏竖笛,吟唱诗歌的无忧无虑的青年。面颊如同胭脂的姑娘们向他掷去沾露的鲜花后嬉笑着跑开。

        涓涓流动的溪水,芳香的草木,温柔的五月的阳光,以及慈爱的长辈,伦纳德想起时总觉得恍然,又痛恨自己的不知上进。

        长城上响起了悠远的吟唱声,歌谣里的长城上的黑衣人纷纷扬起了头颅。哪天让老头托人带一把里拉琴吧,吟游诗人怎么能没有乐器呢。

        吟游诗人会把英雄的事迹编写成诗,用歌声播撒到每一寸他们流浪过的土地。



       伦纳德裹紧身上的披风,牵着马,在雪野上艰难跋涉,一轮银月静静地照耀这广阔的原野,一夜过去,长河渐落。

        他像一柄利剑刺破了黑夜,一路上他已收集到不少野狼的信息,也与一些狂暴的个体发生过冲突,但总体上还算顺利。按道理来说,是时候返回了,但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至今未露端倪。

        一个月前他遇到的那条巨大的野狼,吐出的诈骗犯的尸体,是兰尔乌斯


        由于雪野上不便逃跑,始终保持极度警觉的伦纳德突然停下脚步。

        迷雾将银月遮住,星群沸腾,一头巨大的狼静静蹲在一块石头上。

        与他对视几秒,巨狼放下嘴里叼着的物品,飞速离开。

        这速度相比在城墙上不知慢了几倍,但伦纳德没有去追赶,而是上前拿起巨狼留下的东西。

        一枚鲁恩金币和一张纸:

“回去吧。”

         伦纳德冒险找的就是它,不,他。

        因为他有一双温和而忧郁的褐色眼睛。

        克莱恩·莫雷蒂,你究竟守夜人的叛徒,还是早已殉职的英雄?



        之后伦纳德在值夜时偶尔会受到普通野狼送来的信息,他却一次都没有回信。或许是因为他每每提笔只能留下两点墨痕,又或许是因为每回野狼送来信时从不多做停留,让他根本没有回信的机会。

        克莱恩·莫雷蒂,守夜人小队的斥候,其实算伦纳德的后辈。这个年轻人身材单薄,黑发褐瞳,五官普通而带有淡淡的书卷气,在黑夜教会接受过教育。哥哥班森的收入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为了维持父母与妹妹的生活,克莱恩代替班森应征入伍(愈是困苦的社会,就愈是对穷人苛刻)。伦纳德本以为克莱恩应该会成为高级指挥官的私人事务官,还可以寻求向高层的转变。守夜人的条件虽然艰苦,若是他能够成为指挥官,也可以获得不错的待遇,还能重新与家人联系。但克莱恩凭借他自己的能力顺利成为了游骑兵,这让伦纳德惊叹不已,愈发坚定了自己认为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的想法。伦纳德年轻有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欣赏优秀的同龄人,克莱恩遇事冷静,行动机敏,甚至能发现队长也注意不到的漏洞。但是,一开始伦纳德甚至担心事务官喂马、种植等工作对克莱恩来说也难以承受,在克莱恩加入他所在的小队后,伦纳德便暗中主动分担起部分克莱恩的任务,即便克莱恩可能并不需要。令人惋惜的是,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死在入伍的第一年。

        那是一次例行巡逻,邓恩带领小队在城墙上巡视。近几年野狼一直没有进攻的迹象,不少守夜人指挥官也认为今年遇袭的可能性很小。但在队长邓恩的要求下,伦纳德、克莱恩、弗莱等队员依旧打起十分的警惕对待每次巡逻。

        “在我们的身后,是鲁恩数万民众的安宁生活。”月光冷冽,邓恩发出他常发出的感叹。

        克莱恩轻轻颔首以表赞同,突然,他眼神一凝:“有状况!”

        整个小队立即剑拔弩张,十数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克莱恩指出的异处。

        夜幕下的绯月森林仿佛巨口,吞噬连光线在内的所有物质。

        伦纳德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时间,顾不上至少断了四根的肋骨,以手指扣住砖的缝隙,爬向队长的尸体。沾血的烟斗滚落在一边,邓恩以自己心脏激活的圣物“圣赛琳娜的骨灰”不翼而飞。甚至,那颗心脏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愣了不知道多久,伦纳德才想起他昏迷前拼命护在身后的克莱恩·莫雷蒂。

        尸体的面部被啃的面目全非,单薄的胸膛几乎被整个撕裂,只有微抬的僵硬的双手显示出死亡前的恐惧。

        “因斯·赞格威尔!!!”伦纳德的牙齿咯咯作响,碧绿的双眸迸发出来自幽冥的毁灭之火,足以将因斯赞格威尔的灵魂焚烧殆尽。



        没几次通信之后,克莱恩便传来消息,邀请他一同复仇。其实这不能算邀请,他们赴的是一场生死之宴,以罪人的头颅做主菜,以复仇者的血肉为请柬。

        伦纳德的双手捏紧又放开,他早已在脑海中假象过千万遍捏碎仇人的心脏。他的行囊中有一双特别的护目镜。那次小队因毫无防备而几乎全军覆没的惨案中,有三名队员堕落成一摊难以名状的血肉。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查尼斯的话重新浮现在每一个人心头。


        这次行动要比之前的出城更加谨慎,伦纳德不打算骑马。路过马厩时,他拍了拍自己那匹黑马的颈侧。它碧绿的眼睛溢满水汽,伸出湿润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脸。他从六岁起就与它在一起了,“老伙计,实在抱歉,这次我不能和你一起了。”可只要他离开马厩一步,这匹有灵性的马就发出一种令人落泪的哀鸣。“好吧,好吧,提前保存体力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伦纳德喃喃。

        在距离约定的地点三十里时,伦纳德还是下了马。一路上克莱恩已经用他的能力使野狼们不袭击他们,它可以平安地回到城堡。

        “回去吧,廷根。”伦纳德拍拍它的颈侧。这匹叫做廷根的好马最后一次舔了它主人的手,离开了。

        伦纳德长呼一口气,转身向目的地跋涉。他穿过漆黑的树影,被血染成绯红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黑夜庇护着祂的儿子。巨大的夜空好似舞台的帷幕,一双无形的眼睛注视着渺小的演员们即将上演的互相残杀的戏码。命运的乐章轰然鸣响,壮阔的波澜汹涌澎湃。

       他是一位孤勇的骑士,向着死亡的城堡光荣而义无反顾地进发。



        轰隆! !!

        伦纳德赶到战场外围时,雷霆已然劈下,恐怖的雷电森林甚至将夜幕都照亮了半边。暗金色头发、瞎了一只眼、面容如古典雕塑的因斯赞格威尔化作有八条扭曲的腿,丑陋的脸孔,全身覆盖着漆黑短毛与羽毛的巨大类狼怪物,在雷电的缝隙之中诡异而飞快地穿行,一边仍驱使眼睛冒着红光的堕落狼群啸叫着扑向克莱恩的狼群。

        这样的画面登时让伦纳德的双眼感到刺痛,即使提前戴上了护目镜,怪物的形象也给他的视觉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原来,指挥狼群不断进攻长城的,是因斯·赞格威尔!这个可恶的叛徒,他的野心不仅是抢走圣物,还妄想入侵北境王国!伦纳德的面容为突如其来的怒火而微微扭曲。

        他提起银剑斩向几头扑过来的野狼,却始终没法接近因斯的本体,这让他不由得感到焦急。

       “嗷——”因斯赞格威尔一声嘶吼。他在雷电的劈击中东奔西突,却始终没法逃出罗网,已经彻底恼怒,他的眼中迸发出嗜血、残忍的红光,猩红的舌头不断磨砺着长牙,向伦纳德奔突过来,口中吐出恶毒之语——

        “果然是你,你们队长的惨状还没有让你警醒么,我当初就应该把你们全部杀掉!”

        区区人类当然挡不住他的全力攻击,他恼恨自己在那位大人离开后仍只想着逃跑,否则这两个小虫子怎么可能将他逼至这个地步!他控制不住地狞笑,丑陋的面容更加扭曲,为他们即将露出恐惧又无能为力的表情感到兴奋。

        伦纳德感到自己被来自梦境中的丝线缠绕而动弹不得,同时脚下打滑,控制不住地向后倒下,额角青筋暴起。几头野狼扑上来,他的身体被撕扯,巨大的怪物以恐怖的速度向他奔来。

        扭打中,护目镜被扯掉。

        “嗡——”伦纳德的双眼迅速流下鲜血。他奋力挣脱束缚,将身上的野狼斩杀,却仍深受视觉污染的影响。他趴在地上,紧闭双眼,染血的双手挣扎着在地面摸索。

        突然,他感受到一双手温柔地覆上他的双眼,他的视野重归清明。

        一剑斩出,因斯·赞格威尔的身躯因此微微凝滞。

        因斯·赞格威尔的咆哮同时响起:“又是你!一直在与我作对!你和他一起去死吧!”他的速度竟然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他居然还在保留实力!而闪电的声势已然疲软。

        伦纳德决绝地将长剑抵在咽喉,一手将银白色符咒捏碎,似大笑似长叹地念道:

        “命运!”

        “去死吧,因斯·赞格威尔!”

        因斯·赞格威尔的头几乎被整个削下,鲜血喷薄而出,血肉绽放。

        “命运”符咒无视个体力量强弱,只将影响转移。伦纳德以守夜人之力,杀凡人之躯,因斯·赞格威尔十死无生。

        克莱恩凝聚的雷电毫无缝隙地接上,给予因斯·赞格威尔致命一击,它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庞大的怪物身躯被碳化大半。

        “当!”

        因斯·赞格威尔的眉心被复仇之剑贯穿。


        伦纳德全身脱力,冰冷的泪水流满面庞,汗水已将内衫浸透,鲜血汩汩涌流。或许是滚烫的血温暖了他逐渐冰冷的身躯,他竟然在濒死之时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克莱恩紧紧抱住伦纳德的身躯,嘴唇因恐慌而微微颤抖。“伦纳德,再坚持一下,你不会死的。”

        “求求你,再坚持一下 ……”

        伦纳德却在半昏迷状态中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将他推开:“我活不了了,克莱恩,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没有忘记守夜人……太好了……”

        克莱恩为他处理伤口的手都微微一顿。

        伦纳德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他还活着,相信他在野狼群中还能保持理智。只是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赌,赌一个复仇的机会,赌一个克莱恩还活着、未曾改变的可能,仿佛在祈求上天看在他的牺牲,遂了他的心愿,又好像在恳求克莱恩,不要让他们成为彼此的敌人。

        不管克莱恩为守夜人所做的一切是出于他的本性或是伪装的目的,只要克莱恩不做损害守夜人军团的事,伦纳德就仍然愿意把他当做伙伴。

        克莱恩在狼群中潜伏许久,早已不抱被信任的希望。

        伦纳德费劲地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事,是染血的黄水晶吊坠以及一朵还未开放便已凋零的玫瑰。

        不明真相的信任,不求相伴的爱,共同坚守的忠诚与正义。

        这便是伦纳德梦境最深处的答案。

        伦纳德像避开伤口一样,刻意不在梦境中去怀念的人。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走到距离城墙五十里处,一匹黑马在此徘徊多时。克莱恩轻轻将昏迷的伦纳德放上马背,吻了吻诗人俊美的脸庞。


        与此同时,一位面容精致,眼含繁星的女士带领着长夜城堡全体守夜人走出城门。


        克莱恩有所感应,遥遥向其致意。

        他将玫瑰与黄水晶收入怀里,紧了紧斗篷,转身再次走入黑暗与风雪。

        鲜红如火的玫瑰易遭摧折,却可以支撑他走过孤独与命运。



-END -



一些想说的话:

1.关于“廷根”:本文中的名词基本都呼应原著,而游骑兵小队没有以廷根命名,是为了留作马的名字。相比于具体的名称,我更愿意把廷根看作伦纳德的起点和终点,一个让他怀念又不得不割舍的,养育他长大又见证他成熟的一个意象。

2.我定下的主题是“前行”,希望有写出伦纳德追寻克莱恩途中经历的复杂的情感,个人的成熟以及他常常被忽视的孤勇。他在找寻克莱恩的路上同样有孤独和艰险,但显然,我们的诗人同学他成功找回了克莱恩。伦纳德和克莱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相爱的人终会重逢。

最后,感谢你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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